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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莱斯提亚沉着脸走出传送阵。

    削瘦的女人一头冷亚麻长发束成高马尾,黑底金纹法师袍下是男式衬衫马甲和长裤,步履匆匆,衣袖带风,不高的个头走出了两米八的气场。

    整条走廊噤若寒蝉,不晓得是谁一大早就触了这位首席驻塔法师的霉头。

    直到塞莱斯提亚翻飞的袍角消失在拐弯处,才终于有人敢偷偷交换八卦的眼神,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昨天实验出事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昨天在模拟室里守了一晚上,要出事也不是我们组出事,肯定是他们组……”

    “塞莱斯提亚最近跟的组少说四个,端好你的锅少乱甩。我们昨天通宵她还来看过几次,有问题不至于等到现在。”

    “前天我忘了关仪器半夜赶回来,老师那边还亮着灯……这么说来,昨天也?!明明还告诉我要保重身体少熬夜,老师……”

    “……我说,你们就没想过,她可能只是连续通宵睡眠不足吗。”

    众人不约而同沉默,而在这时,传送魔法阵再一次亮起。

    款款走出来那人红发半披半挽,收腰长裙领口交叉绑带,衬得底下皮肤雪白,首席法师的黑底金纹斗篷给当成披肩,松松垮垮裹着,裹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觉出气氛奇怪,这红狐狸一样活色生香的美人顿了顿,“看我做什么,来得不凑巧?”

    却是清润的男性嗓音。

    “这倒没有,就是塞莱斯提亚在你前面不久……”有嘴快的答道。

    “她往哪边走了?”

    “那边,藏书室方向。”

    “谢啦。”红发美人流畅地抛个媚眼,提裙追上去。

    传送阵前闲聊的几位见怪不怪,且各有各的活要干,便就地解散,只有挂心老师身体的年轻学徒犹豫稍许:“艾希礼阁下——”

    “嗯?”

    “老师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可能是睡眠不足,你、你今天别气她……”

    她说这话时抱了赴死的心态,已经预料到艾希礼会笑得花枝乱颤,全然不当回事,还要打趣她“那明天就可以气了吗”。

    意外的是,艾希礼只摇摇头,说:“我知道。”

    甚至能听出些疲惫。

    他说完就快步走了,年轻的学徒在原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直觉告诉她,艾希礼不对劲,她敬重的老师……可能也不对劲。

    “——你不对劲。”

    另一边的藏书室,艾希礼抱着双臂倚在书架上,如此说道。

    塞莱斯提亚左手把刚翻完的书插回去,右手在空气中一提一抽,最上层的另一本便自己飞到她眼前。她一目十行看得极为专注,毫无搭理他的空闲。

    “你几天没睡了?”

    塞莱斯提亚依然不答话。

    艾希礼瞟了眼书名和页数,慢吞吞地开口:“尽管在古法秘术中属于较为无害的一类,但也只是和即死魔咒与血系诅咒相比。实际上,我们对「弗洛里安的把戏」的认知存在一些幸存者偏差——我们唯一能够获知的情报都来自于成功醒来之人的叙述,而那些没能醒来的受害者,他们在睡梦中的遭遇和他们精神最终的栖息地,时至今日仍是未解之谜。”

    “在大法师弗洛里安的认罪供述中,他坦诚自己创造这道魔法的本意只是为了证实「魔法可以脱离创造者独立存在」这一猜想。将之设计成温和的、无害的梦境,也是考虑到终有一日要断开与它的链接,危险性应该被控制在最低。”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弗洛里安切断链接并抹去自己在这道魔法上的印记的瞬间,他察觉到了魔法「自主意志」的苏醒,和它张牙舞爪、横冲直撞的混沌欲望。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脱离钳制的魔法却在自主意志下飞速异化,他不得不强闯能量位面进行镇压,过程中受到难以修复的创伤,在服刑期间早早离世。”

    “即便这位前世代的魔法界先驱为他面对自己造物时的轻忽付出了代价,脱缰的魔法也已成事实,它不再受任何人掌控,只有它自己能决定自己的展现形式、出没频率、以及下一个入梦者。”

    “好在,被镇压后的「把戏」大多数时间都维持着最初的温和无害,迄今记录在案的遭遇者仅十名,其中八位无伤苏醒。然而由于样本不足,我们只能暂时将其视作一种不可预测、也不会被外力治愈的绝症,一旦遭遇,除了顺从,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