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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先帝为晋王时,欲聘冯为掌书记,当时特设宴大请河东官员,然后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以栀酒为媒,聘冯为掌书记,是为一时佳话。
      除冯相外,其他节度使聘掌书记,亦三书六礼,其礼之隆重,不下正妃,所以凡是掌书记,无不对其主忠心耿耿,一生跟随。
      今天冯相因为认了先帝儿子,陛下就觉得受不了,昔日伪梁皇帝张皇后善妒,皇帝在外和一妓女生子,张皇后得知后大怒,皇帝惧内不敢言,伪梁皇帝掌书记为保其主子嗣,当场挺身而出,娶妓女回家,并视其子为亲子,后那妓女风流成性,多次红杏出墙,伪梁掌书记却从未休妻,一直等张皇后去世,那皇帝才迎回儿子,并安置那妓女,这事天下皆知。
      掌书记,本来就是受别人没有的荣宠,亦担别人没有的风险。
      我就不说别人,就说说陛下登基前的那个掌书记,就因为您当初被逼起兵后,传令让他从封地来助您,他当时胆子比较小,不知道您是不是起兵,晚了一日才起身,您就一副被背叛,登基后就直接打发他去了外地做刺史。
      起兵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啊,他不过迟疑了一日,最终还是去了,您就如此苛责,是否太过?”
      皇帝当即说:“什么叫晚一日,冯相当初知道先帝有危险,直接从河北骑马日夜兼程赶到洛阳,马都累死了两匹,朕当时都快死了,叫他他还磨蹭一天,朕登基后还给他升官外放,已经够大度了好不好。”
      “所以您一登基,宁愿去挖先帝墙角,也不愿原谅自己掌书记,可陛下,他若不是掌书记,是别的臣子,陛下会生气么,要知道,当初就是潞王,您的儿子,也是怀疑了两天您到底反没反,接到您的手信,才领兵赶到的。”
      皇帝瞪眼,“他是我掌书记,那能一样么!”
      “是啊,因为他是掌书记,所以他与别人不同,可陛下,冯相亦是先帝掌书记,他待先帝,亦是与别人不同的!”
      皇帝张张嘴,一时竟有些不甘心,“可这么多年,朕真心待他,他如今竟因为先帝,如此欺瞒朕。”
      皇帝都觉得自己好委屈。
      “陛下,其实冯相待陛下,亦非不如先帝,陛下想想,这些年,朝中大小事务,但凡出问题,冯相都尽心尽力,您性子急做事又随性,有时不仅帮不上忙还闯篓子,冯相都替您弥补遮掩,要不就凭您做的那些事,御史天天弹劾都弹劾不完,这些年,您算算,冯相替您背得锅,比先帝少么。
      我不说远的,就您随口替王淑妃他前夫两个嫡出儿子封刺史的,那次要不是冯相急智,把您的‘封’改为‘预封’,又把您那两个便宜儿子丢出京外放,御史就能喷死您!”
      皇帝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事是朕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人家淑妃只是顾着旧情想提携一下,要个知府,你倒好,觉得自己也算后爹,不能太小气,嘴一张,两个刺史就出去,你当时到底想什么,那又不是淑妃亲生的,你上赶着什么劲啊!”
      皇帝用手遮脸,“莫要再提,莫要再提。”
      皇后瞪了他一眼,“好,这事我不说,可你算算,这些年你给冯相捅了多少篓子,冯相待你如何,你啊,凡事别和先帝比,人死为大,你怎么不去找淑妃问问,你和他前夫谁勇猛?”
      皇帝被皇后怼得哑口无言,小声嘀咕,“我也没老和先帝比啊,这次不是正好是他儿子么……”
      “没比最好,他都在皇陵躺着了,你要再斤斤计较这事,只能自寻烦恼,”皇后看着皇帝,“说正事,那个孩子,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皇帝沉默了,这要搁别的皇帝,肯定直接斩草除根了,他也未尝没动过这个念头,只是冯相拦着,再想到先帝当年待他不薄,冷静下来,一时竟然也有些茫然。
      “其实那个孩子,仔细看,长得也有些像审儿。”皇后突然开口。
      皇帝有些动容,“是啊,审儿当年神似先帝,那孩子有些像先帝,自然也像审儿。”
      “当年你们兄弟的事,我不好多言,可先帝对审儿,是真心疼爱的,就算当初你起兵,先帝还是放过了审儿,如今你又遇到了他的孩子,大郎,听我一句,能抬抬手就抬抬手吧,如今天下已定,朝中都是当年起兵的功臣,他一个孩子,成不了气候的,你放他一马,就当咱们还先帝人情了。”皇后望着远处,眼中有一丝泪光。
      皇帝沉默了良久,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被冯相送到卢质那去了,在先生那,朕还能怎么办。”
      第27章
      晋阳, 河东节度使府后院
      林风一脸生无可恋坐在下首,听着前面卢质讲课。
      “不读《春秋》,不足以涉世, 所以今天本先生给你讲讲春秋……”
      林风麻木地从旁边拿出春秋,打开。
      卢质开始引经据典开讲。
      林风看着书上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这一撇写得真好, 那一捺写得真有力道,哎呀, 这是谁抄得书, 字迹这么优美, 就是看着有点困啊!
      哈~林风偷偷打了哈欠。
      “啪——”一戒尺直接打到林风头上, “林风,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什么!”
      林风忙抬头,就看到卢质正怒目瞪着自己,林风缩缩脖子,“那个,先生, 学生天生愚笨, 又年纪大了,实在不是成材的料,您还是放我回去吧!”
      卢质看着林风,“你就是猪, 我也能教会你,你爹既然把你托付给我, 本先生就一定教会你。”
      啪!
      卢质又一戒尺抽上来, “坐好, 我接着讲, 你给我认真点。”
      林风摸着抽得通红的胳膊,欲哭无泪,不敢再偷懒,只得拿起书听课。
      说起林风是怎么落到如今这田地的,就要从之前那封坑人的信说起。
      当初林风从他爹冯相那接了信,就骑着马,一路轻快地跑到河东,然后把信交到了眼前这个叫卢质的老爷子手里。
      事情到这,林风还是很开心地,他既替他爹送了信干了活,还出来溜达了一趟,别提多惬意了。
      可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卢老爷子,看完信,突然说要当他先生,还让他在府里住下。
      林风当时就懵了,他不就是来送封信么,怎么变成来读书的了。
      林风当即表示他还要回家,可卢质居然告诉他,是他爹冯相让他来读书的。
      林风顿时觉得晴天霹雳,后世有父母偷偷改孩子高考志愿,替孩子选大学的,想不到古代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