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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一只狼青犬牙大张,口水涎涎,两只褐眼,眼神与其主子无二的凶厉。
    陆敏穿的是窄袖短裙的胡衣,腰上一个乾坤袋。
    她来做什么了?她只是上辈子最后没有看他一眼,太过心急,睁开眼睛迫不及待,想来看他一眼。
    还年青的,面色阴郁苍白的少年忽而剑锋反挑,她腰间的袋子里闷扑扑掉出几样东西来。
    赵穆与他的狗,以及隐于黑暗中的另外两个少年齐齐垂眸,再抬头,便见陆妖后家那小侄女一双灵俏俏的圆眼儿,神色楚楚。
    她带了半截熟肝子,一条小腊肠,还有一块精瘦肉。她以为他的狼青犬会像陆妖后所养那小袖犬一般吃这等熟物,是想在狗面前买个嘴熟?
    赵穆剑不离陆敏,回头道:“傅图,给陆姑娘看看,咱们白狼平日都吃什么!”
    傅图应声而出,也不过十三岁的少年,就在当庭拉弓,嗡声未绝,殿侧大槐树上一声尖叫,应声掉下只白鸽来。
    箭射中白鸽的脚,它在院中尖叫,挣扎,扑腾着翅膀几欲飞走。
    那叫白狼的狗如一道闪电般忽而跃起,当着陆敏的面野鸡毛乱飞,不过片刻之间,只剩一地鸡毛。它舔着唇意犹未尽,屁颠颠跑回赵穆身边。
    狼青虽为犬,却是狼与狗杂交而居的品种,狼性十足,又极其忠诚。它于片刻间将一只白鸽拆解入腹,现场血肉横飞,残忍而又慑人。
    三个少年一条狗,继续与陆敏对恃。
    若不是曾经见过它比这更凶残的一面,以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来说,这样的场面,必定要被吓的晚上做噩梦。
    陆敏虽还强作震静,却也吓的面色惨白,两只脚都打起了软颤。
    赵穆往前一步,剑锋仍还抵着陆敏,厉目斜扫那嘴边犹有血腥的狗一眼,道:“昨夜若不是傅图发现的早,此刻的你,就是墙角那只鸽子。”
    傅图无劳不肯倨功,又不敢明辩,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剑眼看抵入肉中,陆敏连躲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强撑着笑道:“所以要多谢你求了我!听说是太子殿下抱我回去的。”
    赵穆总算收了长剑,转身入殿中:“本宫是怕你死在殿外,要引起皇后误会而已,有何可谢之处。陆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啊,再怎么伤心痛悔难过,那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面前的,是个与她从未有过任何爱恨纠葛的少年。陆敏转身欲走,忽而便听赵穆冷声道:“站住!”
    他忽而掀起袍帘单膝跪地,随即捏上她的脚腕,褪鞋,抬头时睫毛微颤:“你的脚破了?”
    她从墙上坠落时,墙角一枚刺刺穿指趾,此时正往外冒着血珠子。
    他常执剑的手心粗粗一层砂茧,外形却还细瘦,仿如握笔人的手。微凉,捧着她热乎乎的脚。忽而一用力,陆敏纤足紧绷,忍不住一声轻哼。
    借着这声哼,十年未哭的陆敏终于止不住,吧嗒吧嗒两滴眼泪就掉在了赵穆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