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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那壶不开提那壶嘛。
    “该,你要说分家不公平,当面说,问人向晚愿不愿意给,要向晚愿意了你再拿,那都是个事儿,你跑去偷毛线还叫人的狗咬了,传出去不叫人笑话死你?”宋大爷找不到棉花帮老太太擦伤口,从被子里撕了一点出来,用开水烫过了,小心的帮她擦着伤口。
    老太太也有自己的理由啊:“当初,向晚还不是从我这儿抢走的毛线,我凭啥就不能抢回来?”
    当然了,老太太是他的盾牌,也是他的尚房宝剑,宋老三生怕俩哥哥要夺走她,语气坚决着呢:“那当然,爸妈这辈子就我养,谁也甭想抢。”
    “你养妈,你就得管妈,她都这把年纪了,仨儿子,仨闺女,一闺女还是咱县的妇联主任,在这村里就该德高望重,就该是妇女们的模范,居然跑去偷儿媳妇的东西,这要叫人知道,那不止老二得去看大门,大姐估计也没得妇女主任做,要调到火柴厂去糊火柴盒,咱老宋家所有的人,也得叫大家给笑死。”宋青山说。
    一瘸一拐回到老房,她就不住的开始抹眼泪,当然,心里也不舒服啊。
    老大爷挤着眼呢,老太太都吓坏了:“什么营养费不营养费的,老三,让你大哥赶紧回去,妈这儿没事,真的。”
    偷东西叫儿子家的狗咬,老太太也不想给声张出去啊。
    老太太满脚都是青印子,宋青山看着也是心疼,倒出酒精来,给老太太连擦带拍,不一会儿,就把那淤血给拍开了。
    而宋老三呢,在你甭看在外面怂,在家里可横着呢,闷头一大觉,醒来听说老太太给大哥家的狗咬了,那还了得,睡的头跟个鸡窝似的就进来了:“大哥,这事儿总是大嫂不地道吧,你看看妈的脚,哎呀,你们怎么着也得给妈赔点儿营养费。”红尘小说网
    “妈,万一我大哥家那是条疯狗呢,把你咬了,你可是会得疯狗病的,这个不行,大哥必须赔钱。”
    宋青山正在收拾自己的酒精、棉花和胶带呢,突然抬头,就说:“老三,咱们好像立过字据,爹妈是你养,是不是?”
    宋老三看大哥似笑非笑的,一件半旧军装,白衬衣,两道浓眉,两只拳头正在一块儿捏着呢,两只眼睛看着寒漆漆的,就莫名的有点儿害怕。
    他们仨兄弟年龄差不多,老三只比两个哥哥小着三岁。
    给宋青山家的狗咬了,老太太没拿到毛线,脚上还多了好几个青牙印子。
    宋老三还没反应过来呢,老太太气的,嗷的一声坐了起来:“青山,啥叫个你大姐要去糊火柴盒!”
    宋青山赶忙拍了拍他妈的肩,说:“妈,你睡你的,你是我妈,有什么事我不怪你,我只收拾老三。”
    说着,他突然捏了捏拳头。
    毕竟搞基建的嘛,那两只手又大,又粗,一把捏下去,骨缝子咯吱吱的响。
    宋老三啥也不说,趁着哥哥的拳头还没挥过来,转身就跑。
    老太太不怕别的,就怕要连累儿女们的工作啊,又恨自己手欠,又悔自己当初不该偷,想来想去,带着青玉娘,就回曹家庄娘家,走亲戚去了。
    宋青山从老房出来,先到村部转了一圈子。
    这村部,现在只有赵国栋一个人,他进去之后也没说别的,俩人就聊了几句,看赵国栋正在写诗,宋青山征得他同意之后,把他的诗稿拿了过来,仔细的拜读了一下。
    正如苏向晚所言,城里孩子,年青,有朝气,也有点儿理想,是属于那种,女同志们比较喜欢的阳春白雪。
    不过,他诗里面很多隐喻,暗喻,显然他对这现在的社会形势很不满意,也有他自己的痛苦和彷徨,并且,打算用诗来抒发出来。
    自古诗人多牢骚,这也很正常。
    “怎么样,宋团,指教指教吧,您觉得我的诗稿里,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赵国栋人本来就坦白着呢,大大方方的,就说。
    宋青山倒是有点吃惊:“你认识我?”
    赵国栋赶忙说:“当初你们去我爸那儿汇报工作,有一回我见过您,那时候您就是副团,现在应该是正团了吧。”
    也对,他是领导家的儿子。
    宋青山说:“诗写的很好,但是显然,现在咱们这个年代缺少的是基础建设和粮食,诗可以继续写,但尽量别拿去发表吧,留着以后,等时局稳定一点了再说,你觉得呢?”
    赵国栋原来吧,挺喜欢发表诗歌的,不过,前阵子有一个诗人因为发表诗歌被抓之后,他就有点儿害怕了。生怕因为自己诗里的隐喻啊,暗喻啊,那些东西被人拿出来做文章,连累他爸爸,当然也没有发表过。
    这么一说,俩人还挺能聊得来的呢。
    于是,俩人就多聊了几句。
    从村社出来,宋青山就回家了。
    一进门,就听见俩孩子声音抑扬顿措的,正在背诗呢。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驴蛋在背。
    狗蛋却说:“妈妈,地上霜好吃吗,明月光又是个啥啊?”
    宋青山进来的时候狗没叫,所以苏向晚也没发现,直到他进来,她才抬起头来。
    “又是赵国栋教你的?”宋青山迎门见面的,就问。
    苏向晚点头,驴蛋和狗蛋俩个应声早也一起点头,还声音特大:“嗯!”
    宋青山看锅里有热水,通了个头,又洗了个脚,往地上一看,哟,还有一双羊毛勾成的拖鞋呢。
    狗蛋和驴蛋俩一看妈妈把用烧火棍子写在纸上的大字儿收了,也来炫耀自己的拖鞋了。
    底子全是拿宋青山原来的破胶鞋底子剪的,一人一双,下了炕就可以穿,洗完了脚也不怕下不了炕,甭提多舒服了。
    “你读过书吗,要没读过,我们欢迎爸爸一起学。”驴蛋特热忱的,就说。
    宋青山没说话。
    “妈,他估计也是跟我三叔一样,念了三天的小学,大字不识一个咧。”狗蛋一下就膨胀了,指着床字说:“认得不,这是炕字,炕前明月光……”
    生在北方,孩子没见过床是个啥,自发的记成炕了。
    “不能胡说,你爸爸啊,人家十三岁参军,是上过军校的,认的字可比妈多多了。唉呀,要他愿意多给点钱,妈送你俩去上个学,就不必问赵国栋学这么简单的知识了,对吧。”苏向晚戳着狗蛋的额头,就说。
    狗蛋特无所谓:“妈就认识三十个,我也只认三十个,别的我不学。”对于妈妈,就这么忠心。
    宋青山从兜里掏了二十块钱出来,拍在苏向晚面前:“除了非得给拖拉机加油的钱,这月工资,剩下的我全给你了。”
    ……
    “跟赵干部断了吧,孩子们开年就送去上小学。”宋青山趁着俩孩子不注意,轻声就说。
    怕她再跟着赵国栋学下去,知识丰富到,都能考大学了都。
    苏向晚早就听说,他的工资该有八十块,这下明白了,他给了她五十,自己还留着三十呢,今天是看他妈闹了事儿,这是拿着钱来摆平事儿的。
    小样儿,还想藏私房,就不信榨不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