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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不停的在张芳面前绕,张芳就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了。
    “你说小斌和小炮,哎哟,你那俩舅舅可疼他们了,不比城里没房子住,我们农村的土炕,随他们想怎么滚就怎么滚。”张芳点着小丫头的鼻子说。
    超生听见另外两个哥哥过的好,开心的小嘴巴都咧开,无声的笑了。
    不过虽然超生高兴,但看到外婆来,妈妈并不高兴,因为外婆是来替妈妈做媒的。
    “你看看你,译民躺了快一年,转眼都该臭了,月牙,妈心疼女婿,但更心疼闺女。你啊,该给自己另找个男人啦。”张芳语重心肠的说。
    陈月牙向来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回头看一眼床上的贺译民:“妈,你就甭想了,早晚译民都能醒过来,真的。”
    她每天给贺译民输的是最好的营养针,每天四五遍的替他挪身子,擦身体,按摩肌肉,他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但张芳不这么想啊:“这都好几个月了,译民就没有醒来的动静,他爸和他俩兄弟嫂子都不管他,你干嘛还一个人守着他?”
    “他兄弟不是不管他,他俩哥哥都在乡下,又没有正经事儿,城里又没住的地儿,来干啥?”陈月牙说。
    张芳凑近了闺女,悄声说:“要我说你先考虑考虑,程大宝他妈昨儿还专门到肉联厂找过我,说她家大宝不嫌弃你带孩子,到时候你可以带着超生,剩下三个男孩儿我替你养着,你和程大宝结婚,咋样?”
    程大宝,就是程春花的弟弟。
    跟陈月牙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当初陈月牙和贺译民没结婚的时候,追陈月牙追的紧着呢。
    等她结婚之后,程大宝自己也找了别的女人结婚了。
    而贺译民这儿也有个巧宗儿,程春花有个妹妹叫程睡莲,也在钢厂上班,当初看上贺译民,还专门追过贺译民,不过给贺译民拒绝了。
    程春花的妈叫何向阳,眼见得自己看好的儿媳妇和女婿居然成了一家子,气的差点没梗过去。
    谁知道去年贺译民出了事,成了植物人,何向阳乐的哟,在胡同里一个蹦子差点没乐的蹦掉门牙,逢人就说自己儿子有福气,没娶陈月牙那个丧门星,瞧瞧,陈月牙个丧门星把丈夫给克昏迷了吧?
    也说自家闺女运气好,没嫁贺译民,可看吧,贺译民一表人材又怎么样,成个植物人了。
    结果她咧大了嘴巴还没笑完,过阵子,她自己的儿媳妇跑派处所报案,说给程大宝家暴差点打死,要离婚。
    程大宝要离婚,好啊,何向阳早看儿媳妇不耐烦了。
    嫁过来十年不会生孩子,下不出蛋来的母鸡,要她何用,一分钱没给,全家子把儿媳妇给打出门了。
    不过离婚之后,程大宝明明搞投机倒把搞了些钱,嘴上镶着大金牙,偏偏谁也不娶,就想娶陈月牙,毕竟陈月牙哪怕生了四个孩子,比一般二十四五岁的女人身材还好,皮肤还白,长的还漂亮啊。
    他宁要鲜桃一口,不吃烂梨一筐,就只想要陈月牙这样漂亮的。
    何向阳给他闹的没办法,只好跟张芳说,让陈月牙只带着小超生,把三个儿子养在娘家,让俩人结婚。
    毕竟陈月牙能生,贺斌和贺炮还是一对双胞胎呢,到他家,说不定还能再生几个大胖小子。
    要在原来,张芳会直接啐何向阳一口,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想的美的。
    但现在闺女带着个活死人,日子过的这么艰难,又是同村的乡里乡亲,她就不得不考虑一下程大宝了,毕竟人程大宝镶的大金牙,不说清水县,就是北京城也没几个人能镶得起。
    拨了自己的原来的牙镶的大金牙,你说值钱不值钱。
    但听张芳说完,陈月牙就笑了:“妈,你就别想了,我原来都没瞧上过程大宝,现在要还瞧得上他,那我真是疯了。”
    “那不现在译民他醒不来吗,他一辈子不醒,你难道守他一辈子?”
    “他肯定能醒来。”陈月牙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张芳知道闺女的轴性,何况她自己也忙,俩儿子大牙和板牙,一个26了,一个24了,没工作没对象,在农村务地,再有小斌和小炮那俩熊孩子,家里全得她照顾,她还得骑自行车走一个小时,回家去给他们做饭。
    “你要这么说妈也不说啥了,超生,外婆要走啦,看好你的小兜兜。”张芳说着,往超生的兜兜里塞了二十块钱。
    超生才不呢,她把外婆偷偷装进她兜里的钱仍然悄悄装回了外婆的兜里。
    她知道,外婆都该退休的年纪了还不敢退休,就是想多挣点钱补贴妈妈。
    她也知道,两个舅舅都可疼可疼她了,但再疼她,俩舅舅还没结婚,都要攒钱谈对象,结婚。
    外婆经常给妈妈钱,舅舅就没钱谈对象,结婚啦。
    舅舅结不了婚,外婆操心的整天都睡不着觉。
    超生不想外婆睡不着觉。
    但现在超生最关注的并不是这个,她看到了,看到自己放在爸爸体内的小须须发挥了它们应该发挥的使命,现在马上就能让爸爸醒过来了。
    爸爸的身体虽然还不能动,但是睫毛不停的颤着。
    她于是掰着外婆的脑袋摇啊摇,想让外婆注意到爸爸的变化。
    她都看到爸爸眨眼睛了,但外婆要带着妈妈出去了,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爸爸醒来的事儿。
    可是爸爸的睫毛分明在颤抖啊。
    再掰。
    “超生,不准逗你外婆玩。”陈月牙准备送她妈出门了,想把超生接过来。
    超生已经急坏了,额头上的流海儿都被急汗湿成了一捋一捋。
    她不知道爸爸能醒多久,也不知道爸爸能不能坐起来,她怕妈妈要错过爸爸醒来的事儿。
    “妈,我回来啦。”就在这时,贺帅走了进来,满头大汗的说。
    “怎么玩的满头大汗,又干什么去了?”陈月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