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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那可是我的大芦花,你咋能一刀就给劈了呢,原来那可是只活生生的鸡啊!”何向阳爬不起来,捶着地不住的嚎着。
    陈月牙拎着把菜刀,突然回头,目光阴森森的:“译民,你听说过没,咱们县城正在搞文明城市建设,专门清查治理的,就是那帮子在胡同里养鸡养鸭,搞的满胡同一股鸡屎味儿的人家?”
    ……
    “刚才我咋好像看见一只活鸡?”陈月牙拎着菜刀,目光寒森森的回头看着何向阳,一菜刀剁在了案板上:“要不,我去把这事儿给举报到居委会去?”
    人还没爬起来,何向阳连忙摆手说:“哪有什么活鸡,明明是我从菜市场宰的死鸡,月牙,街道是我家,文明靠大家,说谁养活鸡呢,你可不能瞎说。”
    政策都是一阵一阵的,原来讲究打黄扫非,现在就要文明你我,真给居委会抓成典型,虽然现在不流行批d了,但肯定要贴大字报批评。
    何向阳看着那只头首分离的鸡,哎哟,还等啥,赶紧带回家放血啊。
    鸡血在没肉吃的年月也是宝贝呢。
    ……
    肉肉吃的太饱也有太饱的麻烦。
    贺帅翻腾两下,一只胳膊压着妹妹的胳膊就睡着了,超生吃了太多的肉肉,却怎么也睡不着。
    爸爸肯定也是肉吃多了,一直在妈妈的身上动来动去。
    “怎么就不行了呢?”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疑惑的,他说。
    超生不知道爸爸是在干啥,但下意识觉得,爸爸还没有完全恢复好。
    得,吃肉肉攒来的小须须,她忍着痛拨下来,伸着手够巴够巴,就摸着放到爸爸嘴里了。
    好了,揪掉须须的疼让超生短暂忘了吃太饱的难受,超生可以安安稳稳睡大觉了。
    可怜本来正在蓄足了力气准备干一番大事的贺译民,还在妻子身上呢,就见闺女突然坐了起来,笑眯眯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本来他就不行,这下直接给吓僵了。
    小超生才不知道自己把爸爸给吓坏了呢,她香乎乎的做了个梦,在她的梦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两把枪。
    有枪,那就证明爸爸明天很可能要比枪。可爸爸都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他还能瞄得准吗?
    超生想让爸爸能瞄准,就得在他的手上种一枚嫩芽芽,但是,超生自己已经没有嫩芽芽了怎么办呢?
    早晨起来,超生在自己的掌心里吮啊吮,吮了好半天,哎呀,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吮出一颗还没长成的小须须,悄悄涂到了爸爸的右手上。
    现在,疲惫的超生急需要很多很多的水果和糖,来补充她身体里的灵力,要不然,她连床都起不了,至于走路,想都不要想。
    但是哪里才有水果呢?
    超生记得,妈妈已经很久都买不起水果啦。
    贺译民得去县局面视,虽然他自己自信满满,但陈月牙还是无比的担心,听说去了县公安局还得比枪法呢,就不知道贺译民退伍十年,还能不能端得住枪。
    这不,俩口子刚走到门口,就见门口蹲着两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女人,旁边还搁着两大筐的苹果。
    “大哥,三弟,你们咋来了?”贺译民说。
    贺译民的大哥贺德民,一直在农村种地,看起来比他爸贺晃还老,站起来搓了搓自己的衣襟说:“听说你醒了,哥半夜从自留地给你摘了两筐子苹果,来看看你!”
    老三贺亲民和邓翠莲俩口子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望着贺译民,老三贺亲民指着筐子里的大南瓜说:“我种的!”
    得,亲爹虽然靠不住,但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永远都是彼此最大的靠山。
    这才听说他醒来,就来看他了。
    超生在床上躺着,其实是爬不起来,但贺帅以为她在赖床,正在催她起床呢,就见超生突然慢慢的,睁开了那双圆轱辘的大眼睛,冲着他甜甜的笑了一下。
    她闻到大苹果那种熟熟的,醉人的香味啦!
    而且 ,她还听到她最喜欢的,三叔的声音啦。
    第9章 09
    虽然说亲爹贺晃一直说,他和李红梅生的这仨儿子是封建主义下的畸形产物,是包办婚姻里该被唾弃的遗留品,为此,早在五几年的时候就跟他们划清了界限,但是,贺译民兄弟可从来没把自己当畸形产物。
    他们努力,认真,乐观的生活,不但都娶上了儿媳妇,而且一个个生的都是圆乎乎的团胖崽子。
    三兄弟更是亲的就跟一个人儿似的。
    邓翠莲是农村人,眼里有活儿,一进门就帮着陈月牙给超生穿起了衣服来。
    三叔贺亲民挑了一只顶大的苹果递给超生,看超生狠狠咬了一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说:“可看看吧,我这小侄女又瘦了,赶紧吃个苹果补一补。”
    三叔和大伯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现在还没土改,家里除了自留地就没有别的田地能营收,大家都是靠工分过日子,其实穷着呢。
    不过农村人就这样,不论再穷,走亲戚的时候都喜欢带点和东西,不然不好意思上门。
    这大苹果,家里其实总共也就收了两筐子,叫贺德民全部装进筐子里,挑进城给弟弟了。
    看着超生大口大口的咬着苹果,嘴角汁液往下流着,贺亲民自己这一夏天其实都没舍得吃过一颗果子,不过,他的心里比自己吃了一筐果子的还甜。
    “超生,大口大口的吃,咬得动不,要不要三叔帮你削皮?”替小侄女儿擦着嘴角,贺亲民怜惜的问。
    他家生的是俩儿子,没闺女,老大家也没闺女,三家子一起,统共就疼了一个小超生。
    邓翠莲正在给超生穿衣服,看着丈夫那笑眯眯的脸,就恨不能戳他一指头。
    贺译民送他妈去医院的路上丢了一笔钱,而那笔钱,其中有六千块都是李红梅攒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