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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是医院,不如称这里为治疗中心更贴切。她一直都知道世上有一些不幸的人,因为生活压力或是基因遗传还是其他各种原由而过着与常人不同的生活。
    她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沿走廊朝病房走去,听对方说,夏父这几年的身体因年纪而逐渐衰弱,发作的次数已越来越少,平时基本都在病房不出来,一个人坐在窗前,呆呆的不知看什么。
    病房的门上有一扇带玻璃的小窗,从那里可以看见房内的动静。
    医护人员询问她是否需要进去探望,安颜然冲对方轻轻摇摇头。不是不想进去,而是不清楚自己进去后应该说什么。
    这个人,是夏浔简的生父,却因为窘困的人生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灰暗的童年。
    方老师说,能活过来总是好的。可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无依无靠,当年又是如何在这个成人的世界活过来的?
    说,不过一句,做,却是一个个没有尽头的日日夜夜。
    她无权去责怪夏浔简的生父,但也没办法像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那样只用同情的目光去看待他。所以她选择这样的方式,无论如何,这个人是她所爱的人的父亲。她想看看他,即便隔着一扇门,即便只是一个静止的侧面。
    老人头发花白,面容枯瘦,目光呆滞无光。
    他穿着医院统一的灰色病员服,坐在一张暗黄色的木质靠椅上,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有些无法想像,这个憔悴透顶的老人,会是夏浔简的父亲。
    医护人员说,因为十多年前的一笔巨额汇款,夏父这十年来在医院过的很不错。敞亮舒适的单人病房,营养健康的三餐饮食,另外还有专员负责照顾。
    但显然,物质上的妥帖,并不能给一个人真正的满足。他的心灵匮乏,内里黯淡,失去自由,人生早已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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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病房时,西方天空已晚霞漫天。
    居于红黄之间的色彩,大片大片的渲染了青白天幕,连带病房外的绿色草茵,一同换了颜色。
    她无意间一瞥,却在草地边缘的香樟树下看见熟悉身影,那人面对夕阳,背影修长。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影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安颜然惊讶的定住脚步,怀疑是自己看错。方婕老师那天明明说过,这么多年,除她以外,没有别人来看望过夏父。
    看来,这很可能不是事实。
    对方缓步走至树旁长椅坐下,看他的模样,不太像第一次来这家医院。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一定来过,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别人并不知道。
    凝视他靠坐长椅的修长背影,她的心底突然充满了悲伤,不知是因为他太过悲怜的童年,还是自己先前的冷漠对待。
    她的双脚自己动了,当她意识到时,她已走到他的面前。
    觉察面前有人,他缓缓抬头,黑发下的面容依旧耀目,眉宇间却透出浓浓倦色。有细微而短暂的诧异自他眸底掠过,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站起,坐在那里,用一种安静的寂寥眼神回视她。
    她想,他应该知道她已了解了所有的事。可他依旧如此平静,真是天性使然吗,还只是纯粹不想别人见到他隐藏起来的脆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