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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引玉和谢临安刚回到营地里,还未梳洗一番皇后的人就来了。
    谢临安挡在宋引玉身前,对前来传旨的太监说到:
    “我夫人身子不适,恐怕无法前往,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太监闻言立马装模作样很是为难地大声道:
    “谢大人这不是为难奴才吗?皇后娘娘说了,要奴才传您二位前去,一个都不能少了。
    夫人若是不去,娘娘可是会要了奴才的脑袋啊。”
    宋引玉听得他这话直皱眉,随即她抿紧了唇说:
    “那可否允许我们换身衣裳再去?”
    太监为难,敢怒不敢言道:
    “谢夫人,皇后娘娘说让您二位立即前去,奴才实在不敢耽搁,若是怠慢了您还请见谅。
    只是奴才贱命一条……”
    “好了,我知道了。”
    宋引玉打断了他的话,心知这太监不好缠。
    随后她仰头对谢临安说:
    “既然是皇后娘娘有旨意,不好违抗,我们走吧。”
    文宛莹成了眼下受得伤,比上午严重得多了。
    是真正的伤了脸,这事不可能善了了。
    皇后和定国公一定会迁怒到她身上,躲是躲不了的。
    谢临安还待说什么,宋引玉却将手塞进了他的手心笑眯了眼:
    “我相信夫君。”
    相信他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的。
    话虽没说完,谢临安却是听懂了。
    且他心里明白,皇后等人这次没那么容易将事情轻轻放过。
    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走吧。”
    他冷淡的对太监说到。
    太监哭丧着的一张脸,立马笑开了随后,便走在前面带路。
    宋引玉一直在心里打腹稿要如何应付皇后,可是越想她越头疼。
    她自从来到这后,所遇到的情况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想想两辈子加起来她活得都挺单纯的,所遇之人也都没什么坏心思。
    所以宋引玉脑子里以往转的都是吃喝玩乐的东西。
    可皇后他们不一样,那是在家参与宅斗,嫁人参与宫斗的人物。
    还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甚少吃亏。
    那脑筋就跟转了十八个弯一样,说一句后头都藏着一百个意思。
    像她这种直肠子,怎么斗得过人家呢。
    宋引玉想得脑门发疼,心里越发没底了。
    “莫怕。”
    一晃神的功夫,已经到了地方,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谢临安转头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宋引玉嘴角弯弯,回他以笑。
    可心里还是愁闷,怕倒是不怕,她就是担心被皇后给绕进去吃亏。
    那文宛莹本来就不是个好对付的,行事张狂。
    现下脸毁了,恐怕更疯癫,这账多半会算在她头上。
    皇后他们不会把她的脸也给毁了,帮文宛莹报仇吧?
    想到这,宋引玉打了个寒颤。
    一边想着,她一边忐忑不安地走近了帐中进去之前还不忘打量一下,他们有多少人。
    主要是怕万一起了冲突吃亏。
    甫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中央的皇后和坐于她下首的定国公。
    另外帐中还有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男子,他怒瞪着宋引玉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看他那与文宛莹像了个十成十的长相,这应该就是文宛莹的双胞胎哥哥了。
    宋引玉大致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些纳闷,怎么除了文宛莹的哥哥。
    皇后和定国公瞧着都不像太生气的模样。
    与她之前想得不太一样啊。
    这是盛怒之上佯装的平静,还是另有打算?
    宋引玉心里警惕了起来。
    不过纵使双方暗潮涌动,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没丢。
    跟皇后简单地见过礼后,帐中安静了一会儿。
    “谢夫人。”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开口唤道。
    宋引玉心狂跳了一下,脑子里的那根弦当即紧绷了起来:
    “娘娘。”
    皇后扶着宫女的手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说道:
    “随本宫去看看,本宫那不成器的妹妹吧。”
    宋引玉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跟文宛莹又不熟,她去看什么?
    “娘娘……”
    意识到宋引玉的不情愿,谢临安皱眉正要说话。
    然而话还没出口,就被皇后打断了,她嘲讽道,
    “怎么,本宫堂堂一国之母,当朝皇后,谢大人还怕我吃了你的夫人?”
    说着她眼神陡然犀利了起来,声音沉沉地说:
    “谢临安,宋氏你二人是想抗旨吗?”
    一顶大帽子咚地一下就给他们扣了下来。
    宋引玉眉心一跳,然后就是莫名其妙,为什么非要她去看文宛莹,是有什么阴谋?
    只是转念一想,见就见,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
    若皇后真敢做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一边想着,一边跟着谢临安拱手道:
    “不敢。”
    “那就走吧。”
    皇后说完,几乎不再给人反驳的机会,已经有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了。
    宋引玉抬头看向谢临安对他笑了一下便挣脱他的手,
    跟在了皇后身后。
    而谢临安则被定国公笑呵呵地叫住了:
    “容与,来陪老夫聊聊。”
    都这样了,定国公居然还笑得出来,看来果然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他们。
    宋引玉在心里拉起了一级警报。
    文宛莹住在挨着定国公旁的帐篷里。
    她跟着皇后进去时,里面丫头婆子还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
    见皇后来了,匆忙地行了个礼又继续忙了起来。
    帐中的东西才被清理走,这会儿匆忙之下入住,看着有几分简陋和空旷。
    里面除了几张桌椅外,就只有一个大大的屏风和屏风后面的床榻了。
    而此时,文宛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床榻之上。
    皇后带着宋引玉入了帐后没有停留,直接绕过屏风,走入了内里。
    此时太医正在给文宛莹的脸上药,见皇后来了忙站起来要行礼,不过皇后压了压手示意他继续。
    因为伤口还没有包扎,所以宋引玉一眼就看见了文宛莹脸上的伤口。
    她人还没醒,而露在被褥外的脸上称得上惨不忍睹。
    因为有许多细碎的小伤口,虽然都不严重,可由于大多是破皮和划到的。因而她整张脸都红肿了起来,再加上伤口上的药,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美貌了。
    另外她脸上最严重的就是她的侧脸有一道从耳根到嘴角的伤口,皮肉翻卷,看着十分可怖。
    虽然太医已经用药止住了血,可依然能想象得到,她当时伤着的时候,流了多少血。
    难怪会说,她被抬回来时,满脸都是血。
    宋引玉看着都觉得脸上疼了一下,进而觉得心惊肉跳。
    伤成这样,别说是毁容了,如果伤口没处理好,感染了还有可能要了命的。
    “本宫这妹妹,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父亲和本宫捧在手心长大了,就是说声金枝玉叶都不为过。
    这辈子唯一栽得跟头就是在谢临安身上,却栽得这般狠。”
    皇后突然开口,幽幽地说道。
    宋引玉沉默着,没吭声。
    皇后却转头看她,嘴角扯出个笑来,虽说是笑,眼神却是冷的:
    “莹莹固然任性,行事张扬了些,可从未害过人性命,实在罪不至此。
    你说是不是,宋氏?”
    宋引玉本能地警觉,只觉得她话里全是陷阱。
    文宛莹为人怎么样,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又不是她能决定。
    可在皇后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又不能实话实说,也不能不说。
    最后宋引玉迟疑了一下,只能回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文二姑娘会没事的。”
    哪知皇后闻言却是真的笑了,她意味深长地说:
    “是,莹莹会没事的。”
    说完她又带着宋引玉转出了屏风,在帐中的矮凳上坐下:
    “坐吧。”
    宋引玉搞不清她要做什么,看了她一眼后,老实地坐在她右手边。
    有宫女提起茶壶,倒上了热茶。
    皇后端起茶,闻了一下,满意地饮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也飘进了宋引玉的鼻腔中。
    文宛莹是文府的掌中宝,能送到这来的,自然都是顶好的东西。
    如这茶,便是贡品,皇后赐下的。谢府也有一些,不过都不多。
    茶虽然是好茶,可宋引玉并没有喝。
    文宛莹伤成了那样,皇后却还有心思喝茶,能笑得出来,这一看就不正常。
    越是不正常有问题,宋引玉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少说少做吧。
    皇后对于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在她眼中,宋氏还是太嫩了些,她在想什么,一眼就能看穿不足为惧,难对付的只有谢临安。
    她放下茶杯,忽然开口问到:
    “本宫听说,你在嫁于谢临安的前一个月险些身死,是否为真?”
    宋引玉莫名的点点头。
    “本宫还听说,你将死之际是一个得道高人救了你,此话是否属实?”
    宋引玉瞬间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可是她又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找他们就是为了能找救她的清无道长来救文宛莹?光光只是这样,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怎么传言有误?”
    见宋引玉迟迟没开口,皇后皱眉问到
    宋引玉摇摇头,说:
    “是有一位道长救了臣妇,只是道长既是得道高人,自然不是那么好找的。
    臣妇与夫君并不知道道长此时人身在何处。”
    宋引玉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出清无道长的法号。
    而她跟皇后说的也是实话,那清无道长在原书中根本就没提过,她上哪儿去给她找人。
    最开始她还以为清无道长是谢临安的好友,可问过以后才知道,谢临安是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后来也是清无道长主动显身他才找到人的。
    可治了宋引玉以后,清无道长去了哪儿,他更不知道了。
    更何况定国公一家子都是狠人,就是被他们找到了清无道长,万一要没治好文宛莹的脸,给道长招来祸患怎么办?
    清无道长是宋引玉的救命恩人,她不
    能做出拖人下水的事。
    皇后微眯了下眼,问到:
    “你真不知。”
    宋引玉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知。”
    宋引玉心知皇后不可能简单的善罢甘休,但她一口咬死了不知道,皇后也拿她没办法。
    “不知便罢了。”
    咦?
    宋引玉还以为是听错了,她怀疑地看向皇后,却见她脸上的确没什么恼怒之色。
    这么简单就松口了?
    宋引玉越感不妙。
    皇后理了理衣袖,淡淡地说:
    “女子的容貌是重要,可照本宫来看,莹莹出生定国公府,豪门显贵
    又有本宫这个姐姐在,美貌不过是锦上添花。
    纵使她的脸毁了又如何,一样能让她过得称心如意。”
    “娘娘说的是。”
    宋引玉敷衍地附和道,脑子却是不停地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究竟想干什么?
    “只是身为女子终究是要嫁人,莹莹出生高贵,又长了一副极好的相貌,原本是该订一门好亲事的。
    如今她脸毁了,往后终究是对亲事有碍。
    莹莹骄傲惯了,断不会放下身段,将就了事。
    可要找一个身份样貌品行都不差,且不在意莹莹的脸的男子实属是件难事。”
    说着她似笑非笑看向宋引玉道,
    “就如女子怀孕生子一般,有的女子体弱天生不能生孩子,想找一个不介意,且对她疼爱有加的男子也实属不易。
    这点想必谢夫人最是明白了。”
    宋引玉如果再不知道皇后在说什么,她就是个傻,逼了。
    这已经不是暗讽了,是明目张胆的明示了。
    她那话里话外指的好男子,不就是谢临安吗?
    宋引玉装傻充愣了半天,一朝就被皇后的话气得破功。
    再怎么做对比,也不是真的比的吧?
    纯属是瞎扯。
    她和文宛莹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怎么能拿她毁容的事和她生孩子的事来做对比。
    还有,皇后怎么就笃定了她不能生孩子了?
    别说她现在身体在好转,往后到底怎么样还没定论,就是她真不能生孩子又如何?
    在宋引玉心里,谢临安是顶好的,谁都比不上。可是她能和谢临安走到如今这一步,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之间生了情,互相爱慕。
    如此生拉硬拽地把两件事混为一谈,宋引玉很是不满。
    但更重要的,她极其讨厌皇后这幅嘴脸,觊觎别人的丈夫,还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宋引玉干脆不忍了,转头看向皇后冷静地说:
    “娘娘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这人脑子不如娘娘的聪明,你说的太深沉了我也听不懂。”
    宋引玉的不按常理出牌,让皇后一噎。
    不过她竟还是没有发怒,只慢慢说到,:
    “本宫的意思是,只要莹莹能嫁一个如谢临安一般的男子,能护着她,疼爱她,就是脸上有伤也无妨。
    就像谢夫人,你何时又见有人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了。”
    那你不如直接说,你想把文宛莹嫁给谢临安。
    当她是死的?
    宋引玉险些气笑,她也确实笑出了声:
    “那我提前祝文二姑娘觅得如意郎君。”
    话谈到这宋引玉不想再和皇后再打马虎眼,站起来便要走,
    “如果娘娘没什么事,臣妇就先告退了。”
    “站住,宋氏本宫的话还没说完。”
    看宋引玉明明听懂了她的话,却是装不懂,皇后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宋引玉脚下一顿,看向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
    “皇后娘娘还想说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皇后也没在拐弯抹角了,她目光锐利看着宋引玉,冷声道:
    “宋氏你和谢临安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