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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骇人的,高大的男子于马上伸出一只手来,面具下深不可测的双目,对上她的双眼。
    夏晚两腿如泥,欲拨拨不得,欲跑跑不动,盯着他的双眼,本想啐一声再骂一句,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马上的蚩尤伸出一只手。
    这武装到牙齿的战神,连手上都是戴着手套的,冰冷寒参的手从她手中轻轻一夺,就夺走了她手中的东西。
    也不过一瞬之间,马蹄在她头顶生生转了个弯子,随即回驰,策马离去。
    就像做了个梦一样,夏晚一拍大腿,叫道:“死鬼,你还我的玉……”可这时候那里还有蚩尤的影子?
    来无影去无踪,夏晚到此刻才算知道,为什么关西兵多少年来抓不住这个人了,他那匹战马四蹄腾空的飞起来,跑的实在太快了。
    就在她想下瓜田,找一找郭嘉究竟去了哪儿的时候,便听黄河上忽而传来惨嚎,人有喊道:“主帅船被砸沉了,快救人,提督大人还在船上!”
    不用说,刚才蚩尤那只战斧贴着河面飞出去,砸到了呼延神助所在的主帅船上,正在卖力划浆,想要划到对岸去捉人的呼延神助身子晃了两晃,便见船身好大一个洞,黄河水正在急剧的往船里头灌着。
    这样还怎么抓人?
    呼延神助气的哇哇大叫,玉面失颜:“弃船,快弃船!”
    夏晚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再度于马蹄之下捡了条小命回来,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难道说,这死鬼蚩尤他是个好人?”
    他出现,似乎是为了救她,否则的话,怎么也不该和大魏朝廷做对的啊。
    第23章
    这厢,扔了盔甲,把马交给阿单的郭嘉下了瓜田,一步步迈向瓜房,双腿犹如灌了铅泥一般沉重。
    半年前,他从龙耆杀敌一路杀过湟水,战争并没有打垮他,他是因为在交战的途中,从一个大魏将士手中夺了一只水囊,饮了水囊中的水才会中毒。
    中毒当时并未发作,阿单取走他的盔甲,换了他的战马从另一侧离去,他一个人纵马想要驰回甘州,最终却倒在横尸累累的戈壁滩上。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歼敌无数,最终却叫自己人给害了。
    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常常一战就是一两天,他戴着面具披着盔甲,可以不吃饭,但水不能不喝,可他是神秘莫测的蚩尤啊,战斗的实力是一方面,那身盔甲,和郭万担十几年来竖立起来的形象才是真正能叫敌人闻风丧胆的。
    所以,在战争中,别的好办,唯独喝水是个难题。
    这也正是郭兴非得在关西大营当兵的原因,当他上阵,郭兴就是他最好的助手,他可以在郭兴的掩护下随时彻退,也可以取他的水囊来喝水,而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戳穿。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取了郭兴的水囊来喝水,谁知道就中毒了。
    毒/药是什么,无解。谁下的毒,无解。
    但郭嘉知道,郭兴是绝不可能在水囊中给他下毒的,所以,他如今也在查下毒的人,以及那毒究竟是什么,只有查明了真相,知道背后的人都是谁,解了身上的毒,才可以继续为了水乡镇而战斗,顺带把那个夺他贞操,整天信誓耽耽说要给她守寡,转身却把个水乡镇弄的鸡飞狗跳,然后一只羊皮筏子一趁,就准备自个儿偷偷逃跑的小夏晚给压在炕上,狠狠折腾一回。
    挣扎着进了瓜房,郭嘉一头倒在了通铺的炕上。每每用力过度,他就会毒发,陷入沉睡之中。
    这不,方才挥斧砸沉呼延神助的船,用力过度,他又晕过去了。
    夏晚是听郭七来唤,说郭嘉厥倒在了瓜房里,才从瓜田的这一头,穿着件大褂子往那一头跑的。
    五百亩瓜田,真正想从下游跑到上游,足足有七八里路程。
    夏晚仿佛奔命一般于瓜田里卖力的跑着,跑到半途时,便见周遭火把汹汹,呼延神助叫一众将士们簇拥着,黑袍湿淋淋,双手背负,就站在竹架满搭的瓜田中央。
    老公公最爱的瓜田,最终还是叫这些士兵们给糟蹋了。
    郭万担的长工,有些是当年随他一起退下来的士兵,比如阿单和阿跌等人,听名字就知道是老鲜卑人。而郭七和田五这些,则是水乡镇的汉人。
    郭七就是水乡镇的老汉人。但他打心眼儿里也不相信一祭夏晚战神就会出来打仗,方才于河堤上目睹战神一斧子砸烂了呼延神助的船,心头那叫一个高兴。
    不过整个水乡镇,像他这般明事理的人可不多。大多数人抱的还是拿夏晚祭祀,换两国止战的荒唐念想。
    此时水乡镇所有的人大概全都出动了,众目睽睽之下,呼延神助伸着一只手道:“诸位乡亲,你们可曾看见本提督强逼于夏晚姑娘?”
    人群之中无一人发生,忽而,本镇替补秀才田满仓道:“小生亲眼所见,夏晚姑娘是自愿跟着提督大人走的,她为了边关百姓,为了大魏朝廷而自愿献身于战神,着实叫人钦佩。
    小生回家之后,自会写颂诗一首,委托呼延提督交予皇上,好叫咱们皇上也知道夏晚姑娘可歌可泣的英名。”
    呼延神助一步步走近,光洁白净的脸上假笑仿似阎罗,忽而一把攥上夏晚的手臂,凝视着她腕口那枚守宫砂:“晚晚,听见了否,虽说此时你的周围有上百双眼睛,可他们都没有看到本提督强迫于你。
    这就是百姓,愚民,你看他们生着眼睛,但那不过鱼目而已,那眼神里没有良善和正义,只有对于生的渴望,而你,主宰着他们的生死。”
    夏晚穿着件格外宽敞的大褂子,脖颈修长,玉色的琐骨露在外,脖颈间淡隐隐的青筋,默了半晌,她道:“呸,你个阉货,断子绝孙的东西。”
    戳人短处,她最在行呢,便真的死,嘴上的便宜绝对要讨足了才成。
    这一句阉货一出,呼延神助脸上的笑就凝结了,仿佛画上去的一般,无比的难看。显然,这是戳到他的短儿了,气到他快要死了。
    夏晚知道呼延神助是个娘性,还是听郭嘉的老表陈雁西说的。
    陈雁西的母亲吴梅是郭嘉老娘吴秀的大姐,他爹是甘州司马,管整个关西大营兵马粮草的,陈雁西在呼延神助身边,是一员偏将。
    因是俩老表,陈雁西经常在水乡镇跑,还经常照顾夏晚的小卖买。夏晚深恨呼延神助,所以经常转着法子在陈雁西跟前打听有关呼延神助的事儿,就是想知道这人有什么缺点,将来若他再来欺负自己,她可以怎样回击。
    有一回陈雁西吃醉了酒,就曾欲言又止的说:“你可知提督大人为何不长胡子?”
    “为甚?”夏晚问道。
    陈雁西不答话,却指着夏晚一只遮着青布的小挎篮道:“你这下面有啥?”
    那天夏晚是从山里捡了些木耳在卖,早卖完了。所以她道:“下面有啥,下面啥也没有。”
    “所以啊,提督大人为啥不长胡子,就因为他下面啥也没有。”陈雁西笑嘻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