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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时候,我也这样找过你一回。”陶决说。
    “啊,我数学没及格那次?”
    “对对,你考了二十分,不敢回家——”
    “叁十分,”我纠正,“我写对了最后一道大题。”
    陶决扯扯嘴角,表情好像在说“这有差别吗”。
    那是我小学时候的事。
    叁十分的数学卷子,拿着烫手极了。我磨蹭到家门口,思前想后不敢进去,干脆把书包往小区楼下一扔,自己跑走躲清静。
    陶决拎着我书包,找遍附近每一个公园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傍晚时分,他在离家不远的废弃滑梯旁打开一罐可乐却不喝,这才把我勾引出来。
    我白他一眼,“勾引什么勾引,谁馋你可乐,我那是看不下去!”
    “你还说‘快住手,放掉碳酸饮料的气是犯罪’,”他满眼促狭,“笑死我了。”
    “有问题吗?碳酸警察今晚就敲你家门,我跟你说你可别不信——”我一本正经地恐吓道。
    然后呢?
    然后陶决一手拿可乐,一手拉我胳膊,把我提溜出滑梯洞。我们在落满灰尘的长椅上坐下,可乐自然到了我手里。
    我吨一口可乐,打一个气泡嗝,后面跟一句抱怨,活像借酒浇愁的醉鬼。
    ——叁十分怎么了,我就问全班做出最后一道大题的人除了我还有谁……还!有!谁!
    ——可是、可是妈妈才不管这个……她才不在乎我能不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题,她肯定会骂死我……
    ——要是你也考叁十分,妈妈肯定还是只骂我,妈妈从来都不喜欢我……
    ——妈妈就只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你考一百分还是叁十分,弹钢琴还是弹棉花,妈妈都只喜欢你……
    ——她就不能……也喜欢我一下嘛……呜……
    陶决蹲在我面前,拿走我手里捏变形的空易拉罐。
    “那我只喜欢你,行不行?”
    太阳即将落山,露在地平线外那一截好像数学老师欲盖弥彰的秃顶;路灯还没亮起,废弃游乐设施褪去白日的无害,逐渐蒙上恐怖片滤镜般的颜色。
    整个画面中,唯一令人安心的亮光落在陶决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