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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上辈子陈淮安对着齐梅头一回动怒,拉出去指着鼻子将这老娘骂了一回。
    质问她为何要搀和他和锦棠的房中之事,又为何非得要去惹恼锦棠。
    齐梅甚也不说,只道:“娘错了,娘也只是想给你再找个娇女娃子而已,谁知道锦棠会这般生气。”
    她永远都是这样说,给我淮安最好的衣着,最多的银子,娶最漂亮的娇女娃子,想逛青楼就逛青楼,想去赌场就去赌场,我的淮安就是渭河县第一逍遥自在的神仙二大爷。
    齐如意终是没有纳进来,锦棠因为一回小产,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非但齐梅被吓怕了,就连陈淮安也是跪在她的床前,指天发誓自己绝不纳妾,但锦棠依旧不高兴。
    在陈淮安想来,他对于女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至于齐如意,更加没有,但锦棠认了死理儿,一心认定,就是他想纳,齐梅才替他纳的。
    于母亲的好意,陈淮安又岂能辩解?
    吵不出结果来,他当然转身便走。
    时至今日他悟出来了,当齐梅早在今日起这个头儿的时候,身为丈夫,他既没有纳妾的心思,就应该直面的在齐梅面前说出来,而不应该让齐梅把这事儿捅到锦棠面前去。
    他是丈夫,是齐梅的心肝肉儿,顶了齐梅骂了齐梅,齐梅只会说句调皮。
    锦棠但凡在齐梅面前说句冲的,传出去就是儿媳不孝。
    是以,陈淮安一笑,故作汹势的说道:“那是个疯婆子生的疯丫头,你要真敢纳进来,我就捏死她。”说着,大手于空中一拎,咯咯作响。
    小时候见了齐如意,他也是这样威胁的:疯丫头,滚,小心我要捏死你。
    *
    齐梅趁着人不注意,就翻了个白眼儿,心说陈淮安这样子,怎么瞧都是叫罗锦棠给拴死了的样子。不纳妾,就离间不了这吵吵闹闹但又分不开的小俩口儿,这可如何是好?
    要说起陈淮安,就得说起她没了的亲儿子陈嘉正,比陈淮安大着几个月,生的那叫一个聪明,才一岁的孩子,陈杭摇头晃脑教一句人之初,就会跟着学一句。
    那时候齐梅在京城陪陈杭读书,夫妻恩爱,儿子聪明,日子过的不知有多快活。
    可那么好的孩子,叫陈淮安的生父陈澈给一箭穿心,弄没了。要是别人,叫人误杀了孩子,当时连生刮了陈澈的心都有。
    但齐梅不哪么想。
    陈淮安的生父陈澈,是南直隶盐城人。
    盐城哪地方,曾出过‘建安七子‘中文风奔放,笔力强劲,曾写过《饮马长城窟行》的陈琳。到了宋代,更有陆秀夫哪样宁亡身不亡国,背着小皇帝跳海的宰相。
    虽说近些年来出的读书人不多,但陈澈的师尊王栋,可是心学大家王伯安的亲传弟子。
    再有他的生母陆宝娟,那是个心机绵沉,名利心极重的女子。
    她老娘早丧,老爹不过一个太子府的洗马,没甚身份也无甚地位,京城里连品秩都没有的小官儿。
    陆宝娟自己相貌生的很平庸,慢说美,连标致都算不上,但她独具慧眼,早早儿就相中了相貌英俊,才华横溢的陈澈,俩人只一面之缘,一诗之会,她便断定,以陈澈的才华,桂榜必在前十。
    也是因此,她才不顾陈澈在盐城还有发妻,毅然决然的,自作主张,将陈澈纳入家中,做了他的外室。
    无母长女,本就了不得,还敢把自己的儿子送人,以保男人的前程,这种壮士断腕的魄力,又有几人能有?
    所以,虽说陈澈把巴掌大的陈淮安交给齐梅的时候,便是准备让这孩子去死的,齐梅也不敢弄死他。她要真给作弄没了,免不了陆宝娟的私心报复。
    所以,她才养大了陈淮安。
    当然,齐梅也不会让陈淮安好过。
    第31章 仇人相见
    陈淮安自幼天性聪颖,虽说她费尽心思往歪路上领,可他读文即通,捉起笔来就能书一手的好字儿。
    于是齐梅就不肯让他读书,整日勾些野孩子与他打架耍拳。可身为一个南人,陈淮安生着个北方相貌,人高马大的身形,打起架来两只拳头毫不含糊,如今连秦州第一拳把式都拜他叫二大爷,可见他的过人之处。
    至于吃喝嫖赌,他也吃,也喝,但不肯嫖也不肯赌,齐梅费劲了心机,拿着陆宝娟寄来的钱惯陈淮安,磕磕绊绊的,陈淮安虽说不着调儿,但居然勉强还在正道儿上。
    陈澈是个进士,虽说如今没落,但总有起复的一日,也早晚要来找儿子。
    到哪时,瞧着顶天立地,家业俱全的儿子,陈澈能不感激?能不尽心尽力扶持她的嘉雨和嘉利两个?
    而陈淮安自幼在她这里受尽宠爱,能不孝顺她?
    能不接她进京同享富贵荣华?
    她不过放了陈淮安一条生路,可带来的便利,却是莫大的。
    不过,没惯成个五毒俱全,只会祸害家业的废物,好进京以后去祸祸陈澈一家,齐梅的心里就不舒服。
    于是,齐梅又给他娶了罗锦棠哪么个又娇名声又不好的姑娘,就是想激的他更坏一点,让他尝个女人滋味儿,最好再染上嫖,正好惹上一身脏病,彻底把他惯成个废材。
    等陈澈来时,正好,把个废材还给他。陈澈杀了她的儿子,她养废了陈澈的儿子,不是正好儿俩齐?
    如今倒好,陈淮安是成了个废材,可也是罗锦棠的废柴,不是她的废柴了。
    齐梅又怎能不气?
    转眼进了县衙。
    前任县公张准,在渭河县为县令整整一十二年,为官清肃,廉政,疏河道,治水利,虽不能说是个可载于史册的大清官,但算得上是个好县令了。
    这不,他如今高升到了兴安州,为一方知府。
    兴安州内有汉水,有恒河,一州领六县,虽说紧依秦岭,但总归是在关内,与如今这渭河县可就大大的不同了。
    如此高升,张准当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