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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侧头看过去,“不跟我说说吗?”
    顾淮左约莫能猜出她的意思,淡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姜暖最怕他什么都不肯说,一切都藏在心里想自己面对的习惯。她晃了晃他的胳膊,抿唇笑容温柔:“我老公都成无业游民了,这还算大事?”
    他道:“养你还是不成问题。”
    见他一直岔开话题,姜暖直截了当,“你和大伯闹翻了,现在大伯和顾爷爷吵起来,可顾爷爷毕竟年纪大了。”
    顾淮左俊脸一派冷清,顿足站定。他摸了摸姜暖的脑袋,侧身望向一顷半是冰封半解冻的湖面,圆圆如寒月,清似明镜。
    前段时间还是意见一致,致力于顾家后百年繁荣鼎盛的顾家大家长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因为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他将顾绝和顾荣峥的dna亲子鉴定测试报告寄给了顾绝。
    拿到北美著名的精神病院的诊断结果,顾淮左十分清楚,像顾绝这种心理偏执的男人,最怕的就是信仰的崩坏。
    痛恨女人出轨,和他‘父亲’一样大男子主义,独断专行。
    当他开始怀疑人生,他所信赖的过去就会如同多米诺骨牌,什么是表象,什么是真实。
    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止是表面所呈现出来的那样,以为的正义其实是暴行,以为的背叛其实是求生的反抗,金字塔从最底层最坚固的根基开始坍塌——
    顾绝会不会疯,顾淮左不知道。
    但他想,顾绝一定会不好受。
    毕竟,堂哥成了亲爸爸。
    而一直以来敬佩的父亲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奸犯。顾绝的出身是对父亲强占母亲的嘲讽,他却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道路。
    出于私欲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顾淮左扯下了顾家最后一块遮羞布。
    第101章 .成为顾太太的第一百零一天完结撒花……
    101.
    这年过去的很快,整个朔津都被笼罩在寒霜白雪里,推开窗看外面,又觉得重峦叠嶂的山林拢着雪和雾,苍色绸绵。
    姜暖依旧没有理会顾绝的来电和邮件,只从主流频道播放的时政新闻上看到一些关于顾家的变动,又被一些杂志和媒体去深度剖析分解,原本所谓的走马上任也都变了意味。
    顾荣峥的职务发生变化,明面上是升迁了,其实不然。原本踌躇满志的计划出了偏差,该去的位子没去成,又要再等上四年。而他妻子秦湘在本应阖家团圆的春节前夕选择暂离朔津,随后在个人账号上发了一条意味不明的言论——一个两个,还真有意思。
    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朔津最顶上的圈子里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讳莫如深,没人敢在这紧张时刻去议论顾荣峥的升迁、顾绝去致行上任的事。
    反倒是离得十万八千里的小市民不受圈子里人情世故的拘束,看到新闻咂咂嘴,夸起顾家人。从上到下各个都有真本事,不过去年八月赴欧的小家主怎么就给叔叔让位了?
    风吹草动,姜暖该看见的也都看清楚,该听说的也没落下。
    顾淮左不愿姜暖去掺和这些事,等来年总归会慢慢定下来。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暖经顾竹西和付嫣在电话里头一说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顾绝是顾荣峥的亲儿子,堂兄弟变亲生父子。
    姜暖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意料之外的震惊,再一细想秦湘发的那条微博,以及顾荣峥职位调动的事,瞬间就在她脑海中串成了一条明亮的线。
    都是有理由的。
    再来,顾绝是什么脾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母亲程月津背叛父亲顾南沢,最后程月津被顾南沢用皮带活活抽死,顾南沢同年饮弹自尽。这件事姜暖曾听顾绝提过,二三十年来,一直是盘桓在他心上的刺,密密麻麻,扎破皮肉、刺穿血管,迸发而出的鲜血滋养他成长过活。
    姜暖没由来的叹了口气,望着镜子里肌肤雪白莹润的自己,被某人好生伺候着,清瘦的鹅蛋脸也长了二两肉起来。
    她将粉色的唇角往上压了压,下巴尖而弧线圆滑,抬眸一眨,扫去脸庞因多思而生出的愁绪。
    顾淮左自昨天下午被叫回顾家,到现在都没来过一通电话,她少不得会多想,顾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事会不会牵连到淮左,先前因为自己,顾绝对顾淮左毫不掩饰一身的敌意。现在因为顾绝本身存在的问题,对顾荣峥的恨,或者说当年在拆散顾荣峥和程月津时,顾老爷子和顾建华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起身回沙发边,裹上厚实保暖的羽绒服下楼。
    只要一想到顾淮左,脑海中立马就会浮现出李青容生日那晚,他和顾绝扭打在一起,都是豁出命的下狠手,想置对方于死地。
    她克制不住的是脑中钻出来的想法,去害怕,担心他这次回顾家少不得要被牵扯进去。
    而她的担忧,尽管没有确切依据,却也巧合的成了真。
    —
    昨天。
    顾淮左接到老爷子病倒的电话就赶回去了。
    门口依旧站着身姿笔挺的守卫,进去就是记忆里的大院子和独栋楼,古朴悠远,而气氛却早不是熟悉的平和。
    他到了后,先去看望重病在床的老爷子,随后便被顾建华带去书房。
    经此一事,顾建华俊朗的面孔也多了凝重,看上去老了几岁。此刻,他手里夹着一支没有点的香烟,直直的盯着顾淮左,他的好儿子。
    这么多年,他就没看明白过这小子。
    顾淮左双眸平淡无波,与他对视,“父亲有事找我?”
    顾建华点了烟,侧头望他,沉重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