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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做了一个冗长而又聒噪的梦,让他的头疼更加严重了。
    在炉子前,冰冷的裹尸袋里面,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一岁的妹妹此刻浑身发青的躺在裹尸袋里面,一动也不动,边上的母亲哭瞎了眼睛,抱着父亲泣不成声,一句话也不出来。
    再次看见他妹妹的时候,他娇可爱的妹妹,会唱会跳,起话来像是黄鹂鸟一样的女孩,不消多时变成了一抷尘灰。
    她的灵堂上没有一个人敢来,父亲抱着母亲坐在台阶上,坐了一夜。
    江潮就坐在他们身边,也没有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便觉得浑身粘稠,有什么东西从脑袋上流下来,滴在他眼睛上。
    他的视线里,他的父母双双倒在地上,抱着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息。
    江潮忘记自己尖叫痛哭了多久,只记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苏钧的脸,苏钧跪在他面前,向他道歉。
    江潮不知道自己要怪他什么,什么都怪不了。
    一群不认识的人聚在病房外面,“请问是不是金家想要灭口?请问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请问你父母怎么死的?”
    声音很大,也很吵。
    江潮被吵得烦躁,他抱着脑袋,眼泪一直往下落,他转头看边上的床位,没有人,又去看别处,直到发现所有床位都是空的,他才认命的哭出声音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清楚地很。
    他看见他母亲把刀放在了包里,他看见父亲穿上了那双妹妹送给他的皮鞋,平时他一点也不舍得穿。
    外面的人还在吵,声音越来越大。
    床边的苏钧拉着他的手,一直道歉。
    江潮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抱着脑袋,心想为什么要这样?
    妹妹走了,可还有他啊?
    他们为什么连都不和自己,就一同要去赴死,在自己身边自杀?
    是为什么?
    因为自己没有用?
    或者因为死的不是自己?
    江潮哭的声音渐渐了,他望着窗户外面的的一只鸟儿,然后:“苏钧,有鸟儿。”
    苏钧彻底崩溃了,他倒在江潮床下,呜咽的不成声。
    “江潮,对不起,我要是把姜暮送到区门口的话,我要是不怕麻烦送到门口的话·······我不该在路口停车的,我真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了,都是我,是我害死了姜暮,如果我多送几分钟的话,对不起·······对不起江潮,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苏钧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捏着手,眼里一片血红。
    他认为自己害死了姜暮。
    江潮的爸妈何尝不这么认为?
    江潮挣脱开苏钧的手,他抹了抹眼泪,有些哽咽,最后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是你害死了姜暮,以后我都不想看见你。”
    ·······
    江潮靠着树根了一会瞌睡,看见前面屋子的灯忽然暗下来。
    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男人拎着急救包走出来,他了个哈欠,便朝着自己的车走过去。
    紧接着,身后一个黑衣男人走出来,脸上青青紫紫。
    两个人了一会话,那灰西服男人就摆摆手,自己开车走了。
    江潮看着车子开远了,他才转头去看屋内。
    金家事事心,为了怕苏钧报复,特地腾了一个安全屋给郭恒,还给他找了医生看伤。
    江潮摸了摸后腰上的枪,他蹑手蹑脚的走出了草地。
    这里是个偏僻的村庄,离市区很远,周围几乎没有人家,全是种植的观赏樟树,一排排樟树后头就是安全屋,从外面至少要开车十分钟才能进来。
    屋里的灯光已经灭了,他走到窗户前,听见里面郭恒哈欠的声音,随即还咳嗽起来。
    江潮紧紧地握住了手·枪,他走到门边上,紧紧贴着墙,然后快速踢了踢门。
    里面的郭恒果然警觉,立即坐起来喊道:“是谁?胡医生吗?”
    江潮冷着脸,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郭恒有些奇怪,他摸下床,开了灯,走到门口,把手搭在门上,也不开门,就喊:“谁啊?”